【韩叶】沙漠旅人/［5］不离不弃和生死相依
有句很小文艺的话。
If you never leave me, I will be with you till death do us apart.
［你若不离不弃，我必生死相依。］
很多人都知道这句优美的诗句。但是我们未曾看到过死亡的可怖，所以大约也并不太懂这句子里酝酿着如何的决绝。
……
韩文清去捡回了叶修的背包，还好没丢失什么东西。叶修咬牙把裤子挽上来，小腿上的血洞看着就让人心颤。韩文清从他包里翻出酒来，叶修匆忙拉住他。
“会疼死的喂――”
“忍着。”
叶修死死地抓着韩文清的胳膊，韩文清感觉的肩上麻木的痛，转头看见这一挣扎，他刚裹好的胳膊又裂开了伤口。但是这不太要紧，只是一点刮伤，他消过毒，裹层布，甚至叶修包里还有止血的药膏，涂点上去，隔不了几天就能好。
可是叶修怎么办呢？在这个寸步难行的沙漠中，他废了一条腿。
叶修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压在韩文清胳膊上不让他拧开酒瓶，他的表情有点扭曲，他说：“很疼……”
韩文清几乎想抡他一巴掌，生死攸关的时候，还在意这点疼？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？哼哼唧唧算什么？
叶修好像看穿了他，突然又安静了，他咬着牙，又深呼吸，试图让自己因为疼痛而战栗的肌肉放松下来。
“我不喜欢酒，你自己留着用吧。”叶修轻声说，靠着韩文清，仰着点头看他，一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慌，“你的刀挺漂亮的，我们烤狼肉吃吗？”
韩文清默不作声，也没有什么动作。叶修想说什么，他隐隐约约能猜到，但是他不想听。换了言情小说，这个时候他就应该一口咬上这个老妖精的嘴唇，把他即将吐出的话一个字不落通通咬碎吞进肚子里。但是别说生死存亡，身为一个单身了二十多年的兵，哪怕是和平时期他也不懂得如何浪漫。
对于兵来说，生与死，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浪漫。
“老韩……地图在书包侧面的兜里，我跟你说的路，都要好好记得。”叶修漫不经心的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，“先吃点东西吧，难得的晚餐呢。”
“我带你出去。”韩文清忽然说。
“恩？”叶修愣了一下。
“我带你出去。”脸黑的特警又重复了一遍，一个字一个字咬的斩钉截铁，跟发布什么命令似的。
叶修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噗嗤就乐了：“先不说这个，你好歹让我吃个饭……”
火浪在高空滚动，炽热的空气中，什么东西都很容易点燃。韩文清把狼肉烤的很焦，看到叶修坐在旁边靠着背包，又点了一根烟。
他们谁也没对狼肉好吃不好吃发表什么意见。叶修咬了三四下，好不容易才咬掉上面糊掉的硬块，再咬一口，肉在嘴里划拉着，混着没除干净的狼毛根部，浸透了一股无可奈何的味道。
他啃的满脸是灰，抬头看韩文清，本来就阴沉的脸现在被沙土和灰烬糊的十分滑稽，他就忍不住笑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韩文清吃完了，冷冷道。
“没什么，我要睡会了，真累……”
“睡个屁。”韩文清用沙子埋住火堆，摸了一把汗，蹲在叶修身边，“把伤口处理一下，赶紧上路。”
“你自己走吧。”叶修笑了，“老韩，你说你只是看起来傻，又不是真傻。你觉得我这样，还能走出去？”
“……”韩文清按着他的肩膀，眼睛里浮浮沉沉都是昏暗的光。
“让我睡会，你自己拿着东西走，烟就留给我吧，还有这个火机，包底还有一个新的，你到时候自己翻。”
他想，在寥寥荒漠之上，一个人抽烟，睡觉，死去……也是一件挺潇洒的事情。
但是兵不懂什么潇洒，对于韩文清来说，他不想让他潇洒，他还等着走出沙漠把他押上法庭，让他蹲几年牢收收天不怕地不怕的臭脾气……
“那你睡吧……”韩文清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往外翻，开始细细的检查，“等你睡着，我再走。”
……
叶修满意地躺下来，枕着自己的胳膊，混着血和沙子的味道。还有汗水……其实他汗流的不多了，因为有点脱水。
闷热的微风悄悄的踮脚走过，恍惚中他居然感觉到一点点凉意。
“叶修？”韩文清叫了他一声。
没有应答。
叶修已经睡着了。跟第一天晚上那时一样，咬着快燃尽的烟头，积了挺长一段烟灰。
韩文清从他嘴里抽走了烟，点去烟灰，放进嘴里深吸一口。
他开始重新装背包，重复的衣物扔掉，没了子弹的枪也扔掉，睡袋也扔掉，食物和水分类装好。哗啦一声把拉链拉严实，绳子捆绑起来，韩文清站起身拎了一把试试重量――还不错。
呸得吐掉烟头，他蹲下来，一点一点把叶修架起来……背到了自己背上。
用绳子把两个人绑在一起，他拎起包，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，踩着沙子开始往前走。
他走过群狼的尸体――现在他就好像是沙漠里的狼，死死地咬住叶修的性命，到死也不松口。
他记得很清楚，几天前，叶修和他在沙漠狂风四起的黑夜中迷路的时候，叶修明知道水和食物不够，还是二话不说就拍了拍睡袋：“进来，塞得下。”
韩文清是个兵。
现在没有什么战略束缚，没有什么国家大义，他们唯一的战争的目的，就是活下去――身为军官，他绝不会放弃自己身边任何一个士兵。
滚烫的空气仍然在孜孜不倦地传递热度，没有因为人的坚强变得宽容温和一些。但是沙漠上的狼不需要怜悯，生和死，都是他们挣扎过的浪漫。
你若不离不弃，我必生死相依。
……
上帝有眼，他曾经出于善意的与他分享生命，他便得恩图报，还他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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